原标题:《隐秘的角落》张东升:我还有机会吗?
在六峰山半山腰,张东升貌似轻描淡写地问:“爸,您看我还有机会吗”?那一刻,虽然他是在让自己的岳父母选择是生还是死,但其实也是在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只是他的岳父母并未能察觉他的深意,没有给彼此这个机会。这样的话,后来他又问了自己的妻子徐静一次。这一次,他的心中更为波涛汹涌,在顷刻间掀起无数惊涛骇浪,但同样没有得到机会,那是在一起的机会,是幸福的机会,是让彼此活下来的机会。
在电视剧里,张东升为了爱情,背井离乡只身一人来到宁州,做了上门女婿。在宁州八年,他在少年宫当老师,不仅不是事业单位编制,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校工,偶尔也代代课”。从始至终,他的岳父母就没有喜欢过他,妻子的亲戚们也对他百般冷嘲热讽。
在同名小说中,张东升是浙江大学的高材生,以他的才华如果不是为了和妻子在一起而选择过早地来到了宁州,早就应该是浙大的博士了,他是他老师最为得意的弟子。在老师眼中,如果他选择了读博,前途必将不可限量。电视剧中虽然没有这段过往,但张东升的才华以及他对数学的天赋确实不同寻常。
在妻子表姐的聚会上,妻子的姑父对张东升说,“东升啊,姑父告诉你啊,事业对男人很重要啊,男人没有野心就不算是男人”。全身充满窘迫的张东升未置可否,显然在那样的场合,姑父这句话非常不合时宜,但无疑这句话有它的道理。
张东升来自农村,原生家庭一穷二白,与妻子一家相比,云泥之别。而他又为妻子放弃了原本大好的前程,这一方面说明他对妻子感情的炙热,另一方面意味着妻子就是他生命的重心,失去了妻子在他的价值体系里,他将一无所有。这是本剧中,一切悲剧的根源。
对于和张东升的结合,王静的父母起初是坚持反对的,因为天差地别,但是囿于王静的坚持,最终两个人得以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平淡的婚姻经不起流年,8年的婚姻生活,足以让王静厌倦。她执意不和张东升生孩子,她坚持离婚,她甚至出了轨。
在六峰山上,张东升亲手将岳父母推下了山崖,因为岳父母的冷落,因为岳父母支持女儿和他离婚。之后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他成为了妻子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他们的婚姻还能够挽回,他们还可以幸福。为此,他甚至不知不觉喜上眉梢,哼起了小曲。
然而,不幸接踵而至,他发现了妻子的出轨,在那一刻对他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妻子是他生命的全部,即便发现了妻子出轨他依然央求她——只要不离开他,他什么都可以接受。然而妻子无动于衷,坚持离开。在将妻子吃的药物置换为毒药之后,他又问了妻子,“我还有机会吗”?等来的是妻子的沉默,有那么一瞬间他悲伤的不能自已。
因为从那一刻起,在他的眼中妻子已经成为了死人,他的世界崩塌了。在我看来,如果张东升是剧情的实质推动者是实际意义上的男主人公,那么整部剧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后面六集张东升为了拿到三个孩子手中的证据费尽心机,接下来的故事中他两次对朱朝阳动了杀机,也想过将三个孩子灭口,但最终在面对着普普哮喘病突然发作的时候,他依旧手忙脚乱地救治,甚至下意识拨打了急救电话,那一刻他俨然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在他的眼前死去。
在此以后,他接连杀了朱朝阳继母的弟弟、朱朝阳的继母和朱朝阳的父亲,然而我怀疑这个时候的他是否知道自己杀人的目的,又或者只是应激反应而已。
或许他应该痛恨那三个孩子吧,但在他有机会把他们全部杀死的时候,他又都放弃了,甚至还把普普送去了医院,。如果说他罪大恶极,但起码人性中最后一点良知他并没有丧失。他是一个老师,他最终没有对孩子痛下杀手。
同时我也认为,他也没有痛下杀手的必要和意义,因为就算都杀了,又能如何。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他就如行尸走肉,以至于高利贷的补充协议看都不看随便签,他已经不再考虑自己的明天。
在一切悲剧开始的时候,他问过自己的岳父——您看,我还有机会吗?在所有的希望都灭失之前,他问过自己的妻子——我还有机会吗?但是答案是一样的,他没有得到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在八年的宁州生活又或许是他决定踏上宁州土地的那一刻,他就迷失了自己。在对妻子的感情中,他付出了全部,连自己独立的人格都变得支离破碎。
他是一个数学天才,他喜欢数学家笛卡尔的故事,沉溺在童话或是背叛的漩涡中无法自拔。可惜,笛卡尔不能带他走出感情的困局。剧终前一刻,他告诉朱朝阳,“你可以选择相信童话”,这是朱朝阳曾经请教过他的问题。随后,在警察的 声,结束了他可怜又可恨的一生。
如果现实中有张东升这样的人,他可以不读笛卡尔,但一定要读一读舒婷的《致橡树》——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责任编辑:莫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