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气因素,调整列车运行图(下称“调图”)更牵动着高铁上班族的心。前几年,由于调图取消了早上合适的车次,李荀整整开了一个月的车上班。听铁路工作的人讲,有两个县级市互相较劲,希望增加自己的停靠车次,减少另一方的停靠车次。“我们着急啊,差点就发联名信了。”李荀说。
如今,早晚的高铁车次固定了,多一班少一班的调图不太能影响到高铁上班族。李荀也把高铁通勤的季节固定在有大雾的深秋和冬季,每年大概有4个月的时间。习惯了频繁穿越省界,李荀只有在看到路边的某个房子时,才突然反应到自己其实是跨省上班。
很小的时候,李荀就经常随奶奶到北京探亲。那时候从河北涞源坐长途汽车到北京要走三四个小时,从高碑店坐绿皮车到丰台西站也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同样的距离,坐高铁只要25分钟,开车一个多小时。
“有人说 逃离北上广 ,也有人说 返回北上广 ,”李荀说,“但我们这些双城生活的人用实际行动在告诉其他人,没有逃离,也没有返回,地域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短。”
大城市承载的梦想
在廊坊站西南100米处,有个专门为通勤人员设置的自行车场,“1天1块钱,包月15块钱。”每天早上,程时兵总会在这里碰到许多脸熟的人,这些高铁上班族把不大的停车场停放得满满当当。除了骑车,他还把每天在高铁上的21分钟视为锻炼时间,在车厢连接处走来走去,“微信运动里基本上每天都能走1万多步”。
闲暇时,程时兵也会看看单词。在工作语言为英文的外企里,他必须经常阅读英文才能保证自己不落伍。不过,如果程时兵此时放下手机,没准还能看到旁边有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也在皱着眉头学习日语的五十音图。
与程时兵一样,正在学习日语的郝云峰(化名),也几乎每天都在北京和廊坊之间通勤。不同之处在于,郝云峰和妻子两个人都属于高铁上班族。
有时,郝云峰也会感觉心里比较矛盾,如果在廊坊找个工作,不仅轻松许多,中午还能回家吃饭看看孩子。可他特意留心了下职位,发现北京的工资至少要比廊坊高三倍以上,而像他所做的游戏发行工作,当地也没有相关的产业。
打小就喜欢玩游戏的郝云峰,把做出一款经典游戏视为自己的职业梦想,但如果在廊坊工作,实现这个梦想几无可能。更何况,他看到北京的每个年轻人都充满干劲儿,大家都想着有机会凑在一起做点什么,这可是小城市的人所不能理解的。
“我现在30岁的年龄挺尴尬的。上面有老人,下面有快两岁的孩子,幼儿园学费一个月1600元,再加上房贷,都不是小数目。”郝云峰说。此外,习惯了大城市吃顿饭三四百元的消费习惯,他们也很难忍受小城市低工资条件下的生活水平。
另一方面,郝云峰对廊坊的居住环境倒是比较满意。两个人坐高铁的成本每月是2600元,这大大低于他们在北京五环外的租房成本。而无论是卫生条件,还是邻里关系,他们在廊坊购买的新房都要远强于租的房子,“基本上买了房都是打算要在这儿过一辈子的”。
有时候,郝云峰脑海中甚至会浮现出一个画面,廊坊后来通了地铁,虽然交通便利了,但是大量的人口从外面涌来,使得廊坊彻底变成像北京天通苑一样的睡城。嘈杂的环境和飙升的房价,最终让这个安静的小城不复存在。
但眼下,他和妻子仍然只能每日奔波在两个城市间,耗费往返3个多小时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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