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求先生推出这本《中国需要工业精神》,恰逢其时,因为这本书已经远远脱略了企业培训、文化咨询的范畴,直接参与到家国同构、身国同构、心国同构的全民价值观重塑的大工程当中去了。这当然是我们这个时代、这个社会的一个大工程。
我理解的工业精神就是实业精神,说白了就是踏踏实实做事,实实在在做人。工业和商业不是一个概念,因为我们企业家干的实业,包含科研、生产和经营,而商业就是经营,说白了就是做买卖。
回想历史上的重农抑商,“农”本身就是实业,在交通不便、流动不畅的农耕社会,各区域自给自足的时代其实就是贯彻了一种实业精神。而工商时代,商品化生产改变了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所以是工商并举、义利均衡的时代。过去,义、利是分开的,重农就是重义,轻商就是轻利,企业家干的实业,囊括了科研、生产和经营,包含了商业,所以义利均衡,也是实业优先的,既服从市场需求又引导市场需求,这应该占主流。现在的很多企业从赚钱角度出发,没有研发能力,又从商业角度延续了无利不经商的套路,都是赚钱做买卖,没有过去那种以义为重的概念了。尤其近几年,轻工重商、虚拟经济甚嚣尘上的现象非常突出。
一位搞实业出身的企业家朋友对我直言,他的企业现在最赚钱的是旗下的投资公司和房地产公司,圈里很多企业家都把眼光从实业转向了房地产,转向了投资、炒房、炒股、炒钱。人们为什么这么浮躁?为什么很多企业家越来越没有了方向感,有些干脆已经找不到北了?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搞实业挣钱太不容易了。赚钱的行业大都被垄断,有钱的人投资实业几乎看不到出路。
改革开放之初,我们的生产技术水平同国外差距巨大。对外开放引进技术后,发展迅猛,现在除高科技产品外,基本层面的生产技术水平和国外已经相差无几,甚至超过国外,再要求大的发展,企业只有老老实实搞技术创新、产品创新,自主自强。我们现在是产品产能过剩,产业升级不够,制度环境逼仄。实业精神,就体现为研发能力和创新精神。没有创新,只会越来越深地陷入这种炒股炒房之类的金融游戏、虚拟游戏。
在工商界,坚持只做汽车不做金融的亨利-福特,不投机房地产专心于软件产业的比尔-盖茨,都是秉持工业精神的杰出人物。我是工业精神的信奉者,也是工业精神的践行者和受益者,在企业里倡导的是“不以盈利为目的,而以发展为目标”,企业稳中求进,生机勃勃。多年来,不断有人劝我上市圈钱,或者搞资本运作,我坚持了下来,没有偏离实业半步。但是,从公开报道中可以看到,在高税费、高成本、高信贷的现状下,愿意做实业的企业家还是越来越少,大批企业家从创造财富的实体经济转向分配财富的虚拟经济,已经势不可遏,我们国家面临着“产业空心化”的危险。
企业家应该是实业家,企业家们偏离实业,是社会经济的危机信号。还以房地产业为例,我们现在的房地产业既不属于工商业也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实业,成了“官商业”,或者说是变态实业。一般来说,一百平米的房价应该相当于当地工薪阶层5年的平均收入,我们现在的房价却已经完全偏离了常态。这种“官商业”严重地败坏了工业精神,直接鼓励了投机家。因为政治的垄断必然造成经济领域的垄断,由于竞争不是市场化、法制化,不是公开透明的,所以工业精神会被扭曲,甚至荡然无存。
我们呼吁工业精神,现实却是“非公经济三十六条”仍是一道玻璃门。企业家们本来是愿意干实业的,只是很多不合理的准入制度把人们挡在了门外。实际上没有民营企业参与,就没有市场经济,也谈不上工业精神。
竞争会带来繁荣,但我不知道哪些领域不适合竞争。我认为,制度创新已经是当务之急。没有市场经济制度也就没有工业精神的存在。企业家们盼望开放、竞争,社会需要一套公正的市场游戏规则,当然,保护竞争中的失败者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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