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让我想起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来的一些散文评论,诸如学者散文、历史散文、小女人散文、小资散文,云云,尤其是小女人散文的说法,个人是颇不以为然的(大多乃男性评论者的说法吧),女性作者,写写都市生活,将“文以载道”传统中不太入文的生活琐事写进文章,还写得有滋有味(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过分的耽溺和夸饰),就要被讥讽为小女人了,就被觉得“小”了,什么是“大”呢?在历史的废墟上感慨怀古就一定是“大”,这个其实是和观念有关的,生活好像是不可以写进历史的,是小的,是沉默的、应该消失的,庙堂帝王将相才是大的?想来人们也不会忘记晚明小品带给读者的美感和琐碎里展示的历史感,个人以为这里有一些概念化的习气,何不对具体文本做点详细分析呢。其实都市散文的兴起,也是和文学史有承传的,远的不说,上海近代历史上的那些报章杂志,包括如永安百货1939年5月到1949年3月的企业刊物 《永安月刊》,小说散文各种都有,内容自然和都市生活密切相关,我们现在看来,自然不会以“大”和“小”视之的,写的都是其时其人的消长生息。
二
所以说到上海散文,其实或许更该开拓城市生活的主题。传统审美中,似乎乡村总是美好的、淳朴的、纯洁的,而城市总是“声光化电”,狐步舞,欲望的舞蹈,或者最多市井小民,柴米油盐,城市和乡村又总是对立的,但现代社会中,城市毕竟是很多人的栖息地,是我们的家园,不是桃花源式的家园,它是我们生息的地方,文学当然要表达它。异域有异域生活的想象和美感(其实踏实生活的每个细节都不是想象),自己站立的地方也有其自身的审美。关键是我们如何来写它,个人以为还是要身在其中,出乎其外的。作者本身要有了解体悟,要对所写之物之事有切肤之感,然后还得有所超越,其实也就是感受,并且观照。也不一定都要写大事件,这并非每个人都能际遇,写自己实践的,看到的,感到的,哪怕去一次医院,我觉得都是可以写的。这几年因为健康关系,常跑医院,等待诊疗检查的过程中,也观察到不少世态百相(比如去年夏天写的 《针灸室》,刊在了《散文》2012年12月上),但这个过程需要慢慢沉淀,思量,才能提炼成文。像本雅明的《驼背小人》,写的是1900年前后柏林的童年(呵呵,也是童年),也都是自己的一些生活状态,可以看出那个时代的一些人情世相和城市风貌。我们的散文写作积年累月的,其实已经形成了不少不同作者笔下的上海这个城市的世态风貌的。这几年上海的一些出版社都出过“上海系列”的书籍,读者的反响也都不错,本地人读之,新上海人读之,异国他乡的上海人也蛮喜欢买来读读一解乡愁。或许有些评论者又要说这些都是怀旧的,不是当下的,其实怀旧的不是彼时彼刻的城市吗?怀旧的表达中必然有当下的观察和呈现。文学不是留声机,甚至常常是向后看的,在这个过程中时代和人会自己呈现出来,只要我们是诚实的,不是做作的,故意美化的(这个当然是要警惕的,警惕因为现实的种种糟糕而对过去充满了修饰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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