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记》写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的生命维系在一次次性交中,没有性生活她的生命随时可能中断。一般人想,你为什么会让她得这种奇怪的病?这种病当然是个象征,我把它当成人性贪婪的象征。这种恐惧一方面是对性的恐惧,另一方面是我对人的欲望被极度打开后的恐惧。有人问我,你怎么会活得那么单纯,你是怎么去满足你的欲望的?我说很简单,关闭你的欲望。欲望是不可能通过实现去满足的,欲望之门一旦被打开,就永远不会满足,要满足最好的办法是关闭。
季:借用“黑夜的书”的说法,似乎也有一种“白天的书”,很多人会说小说要有物质外壳,谢有顺说要有“世俗心”, 张爱玲也有类似的论述,也许小说的本性更接近“白天”?你的小说向灵性的方向升腾,黑夜的思辨和玄想气质多了,属于白天的“人间气”似乎不足。“物质外壳”怎样与形而上的思考相统一?进而言之,你怎样看待你的作品与现实生活的关系?
麦:“物质外壳”好像也是谢有顺说的,他是一个对文学怀抱理想和独到见识的评论家,年少得志,也没有抹杀他的才情。物质外壳的问题,我理解他的意思是说文学是有技巧的,是说你要善于用坚固的细节和文字把物质外壳打造得天衣无缝,这和我之前说要把容器打造好是一回事。至于“世俗心”,也是一个道理,要解决好小说的“生计问题”,人物要有身世、乡情、乡音,情节要经得起常识的推敲,不是信手拈来、天马行空。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个“生活”不单单是现实生活,日常生活,我认为主要是内心生活。我生活的寡淡在某种意义上反而给我提供了很大的优势。我的小说物质外壳是经得起推敲的,我没有和你们一起生活,并不是我就远离了你们,我的内心其实时刻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这一点很重要,心和灵的介入,比生活的介入要难得多。
说到文学与现实的关系,我觉得人亲近文学,一方面是好奇心在起作用,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现实太琐碎、太庸常了,要逃避它。文学其实是一个梦,是对现实的不满足,是对现实的逃避和臆测。如果文学的最终目的是要把你强行拉回到现实,让你牢记生活的难和苦,庸碌和猥琐,我怀疑它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文学应该是给人长翅膀的,把你从地面上升腾起来的一种东西。但现在,它常常升不起来,反而是趴在地上,某些所谓的反映现实的写实主义作品其实与文学毫无关系。把生活事无巨细地照搬记录下来,这种事情初识文字的人都可以做。这种作品只会消解文学的美感、高度,使文学变得越来越平庸、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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