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臣的小说《西夏》,讲述了男青年王一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哑女西夏的爱情故事。整个故事叙述的有声有色,从男青年“我”的心理活动中,把一个如此完美的爱情故事细描成这样一个令人冲动,而又有着难以预测姻缘的结局。尤其在它本已寂静的叙述被放置在北京这样典型的城市,好像一切都是在不经意的暗示下展现了这个城市的喧闹,却又同时在人际关系失语化的总体氛围中指定了只属于城市的失语浪漫。
个体书贩王一丁的出场给人一种混沌的感觉,这就像拿了一个没有特征、毫无创意的面具镶在那些以浮游生物的身份出现的底层小民的脸上一样。他这样的小民是随处可见的。而这个小民的立场也同样注定了在这个制造伟大文明的城市背景下并不会发生的耀人光彩。一个打盹的小贩而已,接到有些刻薄的房东的一个电话。紧接着,那个忽然的派出所来电像个不祥的神旨,促动着王一丁在诚惶诚恐中接近到一个有些蹊跷的陌生姑娘。这样出奇的叙述又好像在解释生命中的某些行走,即是偶然又是必然的解释世界的陌生与熟稔。西夏,一个早已消失的古老地方政权的名字,一个本可作为悠远绵长的现代侠客遥想的历史传奇,忽然被一张陌生的字条指认为一位清秀的不可言说的姑娘。同样神秘的,好像是圣诞礼物一样的被指认为王一丁的接受物品。这样开篇的故事,它送给读者的真实,倒更像是该姑娘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是他王一丁自己订购,或者是他一直对神祈祷的。
当然,就现实经验而言,接受这样一件礼物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也更像是在城市里应该具备的特征:城市里本就没有什么故事,只有秘密。城市的存在本身就如一个陌生的迷宫一样,它对熏陶了足够乡土气的人而言,它给人的最大窒息就是城市作为整体的冷漠。不断的在相同的或者不同的地方迷恋着运动的空间与设想的时间,不断的依赖命名了的水泥森林笼络着千里迢迢的各色人流。也许,城市或者说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为这样的小民预备下可以广泛交游的机遇。对于王一丁, 有效的在这里发生的人物,除了这个陌生但又命定的西夏外,就是那个典型的小市民房东,与那个也没有什么具体面孔的书铺合伙人和他的妻子。他们与王一丁之间有种浮游的疏远感,房东只是他体外的物质魔障,使他在困顿的精神中成为身体的协同者,而他那个若有若无的朋友兼合伙人,虽然构成着他行走的必然因素,但却又同时成为他与陌生世界相隔阂的院墙。事实上,除他们外,在偌大的北京城,王一丁是真切的再无人可以认真地与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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